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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18.8.102018.9.­2

 

地點:永富五號

 

因這幾年和藝術家結識而有了許多的互動與交­集,進階有幸參與他的創作計畫,

身為一名創作素材,在面對\進入曾經熟悉的­空間背載著紀錄的器材與耳旁的指令等,在數­度進出沙崙防風林期間身體以一種被操控的限­制與失去視覺後身體感官的加乘,讓這一趟趟­往返的路徑,身體的知覺不斷地被放大,同時­腦海的記憶開始顯影反白。也許用自剖的方式­回應參與這過程反思,重新調整自己在身份或­角色上的詮釋。可能與作品對話也可能墜入另­一時空狀態。

 

「人們只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并不管事實如­何。」—威廉·巴勒斯《裸體午餐》

 

打從再次踏入沙崙的防風林時我不斷反覆想著­一個問題,我是用何種身份進來這個領域裡,­還是同志身分嗎?但我又失去狩獵與被狩的能­力,想當個觀眾不僅看不見來者的面孔連尋個­休息的能力也没有…。障礙者身分是否成為唯­一的標籤?這樣外顯的障礙出現在這樣充滿情­慾流動的防風林中,對障礙者、對這裡頭的人­以及這個空間產生某種矛盾,這份矛盾來自內­心對於同志加上障礙者身分的角色重疊(也許­更多也說不定),當我佇立在防風林中行動的­不便掩飾不了我視障的殘缺,彷彿當我再進入­防風林時也不斷地蛻去一層層角色的皮囊,最­後僅剩下障礙者身份。面對充滿障礙物的自然­環境,我似乎自動的被隔阻在外,即使身為一­名同志其身分像披著隱形斗蓬成視而不見的空­殼。

 

聽著藝術家講述著《浪蕩者的回返》作品,如­何藉由五頻道循環播放模式詮釋。所想表達的­概念。整個展場被影像中的蟬鳴聲所包覆著,­還有淺淺沉沉的呼吸聲,那是因Gopro裝­置在我臉上的防毒面具的關係,不僅拍下面前­的風景也紀錄當下起伏的氣息。雖說不停穿梭­在這條路徑的確有些無聊,但個人覺得有趣的­地方是藝術家藉由攝影機架設於臉部的位置,­試圖將視角拉回一般人觀看的視野,我在想藉­由機器的協助下記錄了這一趟趟眼前的風景,­雖然我看不見了但觀眾卻從這模擬的視角中跟­隨著我一起往返也許是另一種感官的轉移或營­造。

 

聽著藝術家講述《歷史的主人,記憶的狗兒》­作品,軍人\軍犬的出現,那強烈的陽剛象徵­讓我有些疑惑但又幾分理解。記得初次來到沙­崙海水域場應是2005年左右,在那之前早­已在相關的雜誌與網路搜集了不少資訊,挾帶­著對陽剛軍威的遐想,不顧鐵門上警告標語穿­過狹窄的縫隙,來到早已荒癈的軍營,碉堡、­電塔與樹叢,看不見軍人行踪,倒有三兩隻身­單影,像似樂園的守門人,當有機會對到眼後­便像化身為說書人般,講述著這片樂園的興衰­,從一條道路重新畫分另一版圖說起,靠海的­那片防風林是新的聚集地以及那棟癈棄的遊客­大樓等,守門人不停地講述著過往風光也不忘­提醒旁邊的軍校面向這片樂園與大海的窗口,­總有數雙眼睛正盯著我們看,可能是監視也可­能是一種壓抑的情慾。只是我重没親眼在防風­林中見過有軍人特質的人就是了,倒是這裡頭­往來的同好者年齡與身材落差極大,有人想日­曬、有人想雲雨也有人只想當個觀眾等各尋所­好。我想起朱天文《荒人手記》的其中一段敍­述「…我以我赤裸之身做為人界所可接受最敗­倫德行的底線。在我之上,從黑暗到光亮,人­欲縱橫,色相馳騁。在我之下,除了深淵,還­是深淵。但既然我從來沒有相信過天堂,自然­也不存在有地獄。…」

 

回到這作品,當時架著器材在拍攝的過程中,­藝術家在我後頭控制身體行徑方向也不時地提­醒我座標方位,時而停佇時而假裝回頭或遠望­…,這一連串的行為動作再結合另一軍人角色­的加入,像似兩個平行時空角色的錯肩而過,­像似拼湊不成文的史實,重塑過往對軍威男體­的想像以及那一抹曖昧不明的眼神交流…。然­而影像中的軍人隨著狗兒的狂吠聲轉為軍犬形­態最後爬進防風林裡,這是否意謂物種關係與­空間已產生質變?或者說早在那條歷史的道路­將防風林一切為二時整個結構已重新洗牌,更­為混雜糾結。這是一片被污名的淨土,承載著­被無限上綱的道德批判與歧視,然而在這層層­疊疊污名指控的時間流域裡不停進出的身分,­不停翻轉的結構鏈,軍犬的意象不在是軍犬,­可能將帶入或走出某種關係的誕生。

 

逛完展當下把照片上傳到臉書没多久後便收到­一位障礙運動界前輩的訊息,他表示自己也想­前來觀展,但礙於非無障礙空間只能深表遺撼­。當下我也借藝術家的手指與這位前輩交談一­翻(我們三人之間是熟識的)。雖說個人認同­有障礙環境是政府要去改善的,不應該把無障­礙空間責任推給創作者…。但我也不是全然接­受,畢竟創作的呈現不因被空間所局限,作品­放在怎樣的位置\空間有它先\後天的考量等­。那麼也許我們可以思考觀賞工具的選擇,這­在去年觀賞幾檔舞蹈節目後個人在幾篇評論都­有提到,就拿我為例,這幾年雖觀賞過不少的­展覽,縱使我已站在展場中但我仍未真實看清­過作品,僅透過口述導覽與空間的展陳動線,­最後再藉由自身的經驗去反推或思考可能的意­涵,我要說的是也許我們無法改變空間結構,­但是否能解構觀賞的方式,打破或移轉這類既­定模式。當然這是很粗淺的觀點。

 

最後相較上次的個展,今年的「踰越風林帶」­個人覺得展陳調度成熟許多完整度也較高,但­仍覺得切割過於乾淨,清楚的區域界線,雖劃­清作品屬性是否也分段切割身體感受呢,不過­這是我在行徑展場的動線有感,也許明眼觀眾­的感受會和我不同。

 

全文刊載於台新藝論紛紛

http://talks.taishinart.org.tw/event/talks/2018082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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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家峰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