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是有些沉重,但很精彩

 

時間:2016.06.04-2016.07.24

地點:台北市立美術館地下樓F展覽室

 

陳哲偉的作品有一種很深沉的層次感,像似不斷地循環的旋渦,隨著文字、唸白、聲音或畫面,慢慢地將人捲入、擠壓、扭曲、再抽出…整個人的心緒隨之波動翻絞,那種想像的痛楚與可能的美好是如此的接近與疏離。那天在觀賞此展時我腦海浮現出,在我國小時候曾看過的電視劇〈瘋女十八年〉,這是從一件社會新聞事件所改編的劇,曾在大小銀幕上搬演過,雖已事實有所落差,當時的我們這些孩童在課餘間時常捉弄某些同學,導至對方生氣抓狂時(通常針對女同學或較瘦小的男同學),鬧到對方發怒時,總會譏笑說: 你是瘋女十八年喔「」或者「你是從龍發堂跑出來的」…等歧視性字眼,我想這應該是我人生中最早對精神疾病的認識吧,而這篇書寫,我想從自身參與相關的成長團體的經驗觀察來回應\臆測陳哲偉的《養神院》中的三件作品。
遺忘記事 雙頻道錄像裝置
純粹的雙視頻影像,雖看不見但有字幕,友人逐一地唸誦出來,像似一首遺忘的長詩;視頻1,藝術家藉由相關考察,重新建構當時養神院可能的外在型貌與內部配置之模型;視頻2,則是拍攝現在可能是舊址的街景,搭配日籍老太太唸著獨白(有字幕),感覺像是這位日籍老太太的回憶而獨白中的你,是那位患有歇撕底里症的男子還是泛指所有曾待在這裡的精神病患呢,中間有幾次好像有聽到另一名日籍男性的簡短話語,斷續叨唸著(没有很久);這組作品像是回溯這段被遺忘的歷史,我很喜歡這作品的文字,像似揭開了一段幽暗的歲月,文中幾次的「你還記得…」,是對曾在院中的病人?還是對自己更甚對正在觀賞作品的我們?一種仿主觀的敍述,一種碎片般的遺憾,播撒在每位正佇立螢幕前的觀眾心底;我想起憂傷的L君在活動中一邊緩慢且不斷地嘆氣的說著,他的記憶力是如何越來越糟,年輕時是如何的意氣風發,生病後如陷入無盡的黑洞,所有人都離他而去,同時現場又不停地手寫著當下所見所聞的一切,他說很害怕哪天醒來即使看著本子也記不起所有的一切,然後又嘆了一大口氣。
〈免疫身體〉(局部)雙頻道錄像裝置,
以2013版本的《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The 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簡稱DSM)為藝術家創作\表演藍本,我覺得很有趣的地方是,藝術家如何挑選符合他所想像的病徵行為,二是表演者即使脫離了所謂的表演技法,那麼觀眾看到的是表演還是一位精神病患?最後不管是全身的視頻還是局部特寫的視頻又會是另種加深的病徵印象嗎?個人覺得這作品除了模擬之外我覺得有種想印証疾病的身體或想顛覆觀看這些所謂的病徵的可能性,問友人覺得是表演還是像精神患者那樣自然,他回我因知道這是表演了但又感覺自然,有些矛盾吧;某次聚會,其中一位成員談到曾受幻聽之擾(思覺失調),這時心理師問其他已服用一段藥物的伙伴感覺如何,幾名較為熱情的朋友說起了為何會踏上服藥這路,很明確但又有所缺,那樣的陳述節奏某種程度是曾聽聞自己的過往,那種真實的不真實感,而每個人的回答幾乎一樣「没在幻聽了」、「我好了」,幾次下來,我發現他們都出奇的安靜,偶爾會自動起身動動身子,除非醫師點名問,不然他們幾乎不會主動回應,我想藥物的使用當然使其安定,但長期的服用對身體不僅是傷害,是否是變向的上癮或者是一種處決呢?而這些被壓抑的知覺會不會造成更大的反撲?是難以預料的。
〈雙重肖像〉單頻道錄像裝置
畫面中模糊不清的人像,搭配著口白,以第一人稱講述著自身的遭遇與選擇,藝術家挑選了幾則社會事件,藉由新聞稿內容的延伸再創作,模擬事件主角可能的背景,像似一段段極短篇小說,他們都有著共通點,以死亡作為結局,另一個點是都是由同一位男性配音,請友人簡單的敍述著畫面,從作品名、畫面到故事,我在想,雖是從事件裡的再創作,那些看不清的肖像與可能的背景,是否多少反應創作時的一種狀態呢?每聽完一段故事,感覺身體被重重地挨了好幾拳,即使觀賞了兩次,始終没把它全聽完,;某次聚會,談到遺憾這主題,在場最年輕的A說「我是被某醫生騙進康家的,我最遺憾没當過兵和交女朋友,我想要有屬於自己的家,但有可能嗎,大家嚇都嚇死了。」
7月15日那天講座,主持人在開場時說陳哲偉在這次作品中把自己放在很後面,後來藝術家針對這點給了簡單的回應「其實每件作品都藏著一些些我…」,我很喜歡這帶著暗示性的回答,然後座談的話題以建築物與身體去扣連著所謂政治、權力、階級、地理、氣候等關連性可能是時間太短的關係,總覺得少談了藝術家在創作過程中的「我」這個狀態,我個人認為這三件作品都有著「仿我」的相似之處,藉由實體的參考藍本作為發展的參據,除了主體的真實性外,哪些被保留\模擬\虛構出來的故事\行為\情緒等,從創作來觀看\回應這整個社會結構,同時又觀照可能的自身現狀?
最後我用爱德华 阿尔比《動物園的故事》,其中兩小段台詞作為結尾;杰瑞:「…我去那儿是为了更深入了解人和动物共同生存的方式,动物和动物以及动物和人的共同生存的方式。由于所有的生物都用栅栏彼此隔开,动物之间绝大部分是相互隔开的,人和动物也总是隔开的,…」;劇本結尾杰瑞自己衝向手持短刀的彼得,讓自己受傷死亡,杰瑞:「谢谢你,彼得。我的意思是,真得很谢谢你。哦,亲爱的皮得,我刚才多么担心我会把你给吓走了。你不知道我刚才多么担心你会走开,把我撂下。现在我要告诉你动物园里发生了什么事。我想这就是动物园里发生的事。我想我是在动物园里决定朝北走的,更确切地说……一直到我找到你……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我们在一起了。你明白不?我们在一起了。但是……我不知道……这一切会不会是我预先计划好的…」。

 

我的評論在台新藝論紛紛

http://talks.taishinart.org.tw/event/talks/2016072003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許家峰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