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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揚與他的快樂夥伴 年度製作《2047》

(圖說｜《2047》演出照片（張修齊攝影、可揚與他的快樂夥伴提)供

雖然我僅觀賞過團隊的兩檔製作，但個人覺得若從過去饒口的舞作命名脈絡來看《是的，關於從前從前…我們清醒了，現在！》與《我們清醒，於是反抗世界的無窮反覆》，似乎可以從中去發現編舞家張可揚的創作裡，舞作名與身體的呼應詮釋，一種既模糊又尖銳且又不停疊加的身體感；雖《2047》舞作命名不得我心，但不管從時間線或數字的拆解，我覺得數據、影像與肉身，這些不停的排列、重組、顯影與虛實間的斷裂感，縱使過去與現在種種跡象指向某一種未來，但隨著舞者們的身份身體的推移，躁動不安的節奏，在電競的閃爍氣氛中，好似可以隨著角色們一闖2047的虛擬場景，舞作也因一些偽科技的裝置背景，帶點「ㄎ一ㄤ」味的B級片感，令人玩味不已。 

此次即席口述陪同者是王昱程，是該製作的戲劇構作，他也是我多數觀賞舞作時的陪同者；亦因為這份熟悉感，更容易理解彼此所需的語言表達。相較過去觀賞的經驗，此次《2047》夾帶著大量投影與舞者身體的切換，回到演出現場上的即時影像的再現，那份動作捕捉的彰顯，的確讓我思索許久；由於訊息與雜訊量都很大，自己也是科技門外漢，本篇主要會藉由過去觀賞《我們清醒，於是反抗世界的無窮反覆》（以下簡稱《我們清醒》）做為去解析張可揚舞作中的身體與影像間的體感的延續與斷裂，自己也想從中試圖回應影像裡外的身體感如何被感受與接收。 

個人會主觀地把《2047》視為《我們清醒》的延續。我覺得張可揚在《我們清醒》舞作中，很直觀地陳述他怎麼理解香港近年的鉅變與迫害，進而突顯舞作中肉身的損壞與死亡；而《2047》宛如絕處逢生般，在歷經災難性的逃竄後，更俱謀略地調整，跳脫肉身與現實，遁入如生存遊戲虛擬世界裡，藉由Avatar的變身與現身行動，集結殘有的人力另闢戰場，只要肉身不死便可重生。

在《我們清醒》舞作中，舞者彼此藉由動作組合去衝撞那黑暗中的無數巨大的銅牆鐵壁，用彼此的肉身去承接無法癒合的傷害；而在《2047》，六位舞者化身六名街頭游擊戰士，以一種點狀式的行動，透過肢體折疊開合，呈現出一種線條般的符碼代號，那是同盟的暗語也是目標的指向，以及有如公園中做氣功操的晃動體態，左右兩手比畫的六四手式，隨時可給予敵人致命的一砲。個人覺得舞作前段舞者們的身體既斷裂又帶著能量的延續之動，有種在玩電玩時，裡頭角色所反射出的閃爍之動感。

《我們清醒》與《2047》都有麥克風的出現與消音，只是在此次的新作裡，透過黑板的書寫讓有聲的語言轉換有形的文字，但還是存在著無法被言及的漏字，這份視覺的暫存也延伸閱讀的長度；比較不同的是在《2047》的麥克風上多加了手機的攝影鏡頭，每一位舞者發言的同時，藉由手動辨識操作，其對應的Avatar便顯影於天幕中。不過個人也覺得當語言出來時，那虛實形象變得有些重疊，感覺Avatar没那麼酷了。 

印象深刻的是在後段，數名舞者撐起一件印有小熊維尼的長睡衣，柔軟的衣服隨著操作而扭曲變形，搭配影像中戰車的畫面，儼然是一件笑裡藏刀的萌獨裁者；然後眾人陸續進入作戰狀態，其中一名站在動態捕捉區的女舞者以一種定格動畫的狀態，不斷地被擊中、倒下、爬起、被擊中、倒下、爬起循環著，最後眾人皆倒臥，然後被一片片不知名的紙片包覆丟棄…。

我很喜歡開場時，一名女舞者站在深度攝影機前的那段表演，像是將肉體轉向各個角度後，再一層層地扒開來。隨著影像中一圈圈光束的掃描聲，像似將身體裡外的一切交付給不知名的遠端，像似彼此目光的觀賞與監控，而這些目光們一直在此次的舞作中不停地循環著。

這幾年因VR、AR數位科技的加入，的確讓各種藝術呈象更加豐富，身為視障觀眾，在聽聞或面對這些須透過肉眼的觀看來提拉體感視覺刺激的裝置技術時，不禁思考語言與聲響有辦法拉近這份觀看的距離嗎？而此次《2047》的舞台中間靠下方的位置，在有限的方格範圍裡，做為動態捕捉攝影區域，舞者們一旦站在深度攝影機的視野裡，相對應的Avatar也隨著舞者的動作變化同步顯影於後方的天幕上。然而劇場內動態影像中的身體與實體身體如何被理解，目前為止，我還没有足夠的觀賞經驗回應這層疊的影像關係。但個人覺得即席口述就像即時動態捕捉那般，對視障觀眾來說，口述／語言的陳述就像是一幕幕的鏡頭切換，我們隨著語言文字去放大、縮小腦海裡的視野畫面，表演者如同Avatar，也隨著聆聽的過程，不停地變更拼貼其輪廓。我的確數度陷入虛擬與真實的曖昧口述語言裡，加上許多雜訊，亂碼的相互衝突，感官感覺若有似無的被一層迷霧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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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刊載於台新藝論紛紛:

https://talks.taishinart.org.tw/event/talks/2022070802